“啊——啊——”天空传来一阵一阵声响，一群飞鸟在湿地上空盘旋、流连、久久不散，正在湖边与天鹅互动的孩子们齐刷刷地将头抬起，打着节拍使劲鼓掌，齐声喊道：“千岁鹤！千岁鹤！”

    襟三江而带五湖的南昌自古以来就是候鸟迁徙的必经之地。在南昌市中心，有一座公园——艾溪湖森林湿地公园，几年间，这里从一片“野湖”“废墟”变成了上千只候鸟的栖息地，这离不开艾溪湖森林湿地公园候鸟保护中心主任邹进莲的付出。

    青春需要去闯荡，她为梦想踏上学艺之路

    1988 年出生于湖北的邹进莲从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毕业后进入国企工作，成为一名都市白领。

    很多人会说白领多好，坐在办公室人人羡慕，邹进莲却坚定地说“不”，在邹进莲看来，年纪轻轻就过上了安逸的生活，容易让人丧失斗志，“不闯荡，要青春干什么？”

    凌晨三点，邹进莲依然没有睡意，她漫无目的地在网上闲逛，突然，一段人鹤相伴相依的视频闯入她的眼帘，与人同高的“大鸟”深深地勾起了她的兴趣，像一束光照亮了她的心灵。

    “这才是我想要的！”邹进莲突然找到了奋斗的方向，毅然辞掉工作，独自踏上远方的火车，开始拜师学艺。

    师傅的“放养”、艰苦的环境，与之前生活环境的极端反差让她措手不及，邹进莲仿佛从世界的一极直接蹦到另一极。与此同时，身边质疑、批评的声音一阵接一阵：“心血来潮、不务正业……”邹进莲的倔脾气反而上来了：“我就要干出个样子给你们看看。撞南墙也不回头，走出一条别人从未走过的路！”

    在学艺的那段日子里，风雨雷电、鸟兽虫鱼、花草树木是邹进莲最忠实的伙伴，也是邹进莲最特别的老师。它们的存在赋予荒野奇妙的动感和蓬勃的哲思，也让邹进莲的内心世界越来越丰盈，越来越强大。

    凭着一股对梦想的冲劲，努力定下心神的邹进莲如饥似渴地学习和钻研候鸟的饲养、驯化、繁育、疫病防治、救助保护等许多知识和技能，在“护鸟之路”上越走越“远”，成了远近闻名的“鸟人”。

    梦想需要去实现，她为热爱筑好“巢”

    2010 年 12 月，鄱阳湖国家湿地公园告急，园内白天鹅大面积染病，邹进莲临危受命空降江西。一个月后，病危的 40 多只白天鹅全部康复，邹进莲被留在了鄱阳湖白沙洲岛工作，一干就是四年。其间，邹进莲的工作业绩得到高度认可，被社会各界誉为“丹顶鹤女孩”“天鹅公主”和“雁姑娘”。

    2014 年 7 月，邹进莲被南昌高新区管委会作为稀缺人才引入艾溪湖森林湿地公园。

    “有人说我是个养鸟人，有人说我是个园区管理员，我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做梦的人，这个城市，就是我梦想实现的地方。”邹进莲说。

    当邹进莲第一次来到艾溪湖森林湿地公园的时候，给她感觉是植被多，动物少，太安静了。依她的经验和知识，哪里生态好，鸟就往哪里去，艾溪湖湿地生态那么好，只要筑好“巢”，就一定可以引来无数“大鸟”。这时，一个疯狂的想法开始萌芽：让候鸟回到这座省会城市，在现代城市的高楼大厦中建立候鸟保护中心。

    从最初引进的 300 多只“大鸟”，到如今培育到第八代的数千只候鸟，邹进莲以园为家，与天鹅为伴、与鹤共舞，为鸟儿在城市中开拓了一片天地，为南昌的绿色发展增添了一股活力。

    “候鸟就是一个 pH 试纸，是个生态环境变化的指示剂，环境好不好鸟最能识别，环境不好它就自然会飞走。”邹进莲说。

    去年冬季，艾溪湖森林湿地公园还创造了一个奇迹，就是有一只野生白天鹅来过冬，不走了。

    艾溪湖森林湿地公园候鸟乐园免费对外开放七年多以来，重现了“落霞与孤鹜齐飞”的如画场景，开创了数个全国之首。首次在国内城市湿地实现“渔舟唱晚”“百雁齐飞”“与天鹅共舞”“与鹤高歌”等实景演出；首次在国内省会城市湿地野外条件下于冬季黑天鹅自然繁育成功；首次在国内省会城市湿地吸引野生白天鹅落户……

    七年时间，邹进莲参与了艾溪湖森林湿地公园候鸟保护中心的建设工作，甚至还变身“候鸟医生”把鱼塘荒草变成了美丽的候鸟乐园，其工作的难度、强度与挑战之大，创造了行业内的奇迹。

    邹进莲说，有些候鸟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容易水土不服，那时候她们把江西省所有名医都找遍了也束手无策，但她们不愿意放弃，自己就硬着头皮摸着石头过河，把这些疑难杂症慢慢攻克下来了。

    2021 年 2 月 7 日上午，南昌市公安局高新分局救助了一只翅膀受伤的白天鹅，并把它送往艾溪湖森林湿地公园候鸟乐园进行救护。

    近年来，候鸟乐园先后救助大天鹅、小天鹅、鸿雁、白鹭、夜鹭等野生动物 50 余次，协助相关部门和周边区县做好候鸟救护工作。

    艾溪湖森林湿地公园候鸟乐园还先后突破了鹤、天鹅两大关键物种在城市环境中自然繁育的技术壁垒，让候鸟在城市湿地安居乐业、繁衍生息。在这个过程中，艾溪湖森林湿地公园候鸟乐园积累了丰富的一线经验，成为江西候鸟驯养教学实践基地，驯养、繁育和救护工作得到了业内的高度认可。

    邹进莲也获得了鄱阳湖区候鸟、湿地保护工作典型人物和“2021 江西最美环保人”等一系列荣誉。光鲜的背后是“5+2”“白 + 黑”的工作模式。这十多年来，她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 2020 年春节，新冠肺炎疫情肆虐老家湖北，她依然坚守在工作岗位，带头防控公园疫情，内心对家人是无比愧疚、牵挂、煎熬和不安。

    去年 6 月，邹进莲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时发现疑似身患癌症，拿到检查报告后，她最关心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担心如果自己病倒了，这些候鸟怎么办？

    去其他医院复诊的前一天，她硬撑着不舒服的身体陪同领导去外地调研考察。幸运的是，手术后发现是炎症引起的，属误诊。然而手术后没几天，她就带着未愈合的伤口坚持在一线，领导和同事都劝她要保重身体，她却说一天不来公园，看不到这些鸟，心里就不踏实。

    爱“巢”需要被保护，她在公园开展课堂

    8 月 26 日，笔者走进南昌市艾溪湖森林湿地公园的候鸟乐园，看到成群的黑、白天鹅在湖面浪漫地游弋，时不时一些天鹅展翅高飞，与不远处林立的高楼大厦形成了美好和谐的画面。

    “我知道这是天鹅，我喜欢来这里和它们玩儿。”正在天鹅湖亲鸟平台与天鹅互动的五岁小女孩欢欢说。“家门口的‘候鸟乐园’陪伴着周边孩子们一同成长，为市民游客提供了近距离了解候鸟的园地。”候鸟保护中心的工作人员戴春华说道。

    自 2015 年 6 月 1 日开园以来，候鸟乐园与高等学校、科研院所和中小学幼儿园以及社会组织开展了百余场活动，与中山大学、南昌大学、江西师范大学、江西农业大学、新余学院等高校开展了实地培训、志愿服务活动，与南昌市田家炳学校、樟树香樟自然教育培训机构以及上海等地的自然研学团等开展了候鸟科普活动。此外，还为鄱阳湖国际观鸟周等重大节庆活动提供志愿者现场教学和讲解演练等服务。

    现在，有越来越多大中小学校及幼儿园带着同学们来湿地开展科普活动，每次他们都想让邹进莲做一个鸟类知识讲座，可邹进莲都婉拒了。在她看来，应该留更多的时间让孩子们近距离接触候鸟，与候鸟一起玩，一起互动，一起成长，这才是最有效的科普教育。一个颠扑不破的道理：亲近才会喜欢，喜欢才会主动学习和保护。

    不喜欢做讲座的邹进莲却特别喜欢讲故事，一有空儿，她就和来湿地的游人们分享候鸟的故事。“一只叫‘灰灰’的灰雁很通人性，很讲感情。有一次，它的饲养员老何请假三天回家办事，老何前脚刚走，‘灰灰’就‘失踪’了，到处找也找不到。第四天，老何刚回来上班，‘灰灰’立即出现，飞到老何跟前，不停叫唤，其意绵绵……”

    通过家门口的生态旅游、公园里的自然课堂，“最美高新区”的生态影响力持续扩大。在城市拥有候鸟、人与鸟同乐的和谐画面背后，是邹进莲七年来一直奉献自己的青春和力量。

    “最好看的照片里不应该只有鸟，还应该有城市，湿地给了这些鸟栖息的地方，这些鸟反过来为湿地带来了活力，一块活起来的湿地，让这座城市充满了灵气。”邹进莲发自内心地说。

 

（作者单位：江西景德镇市浮梁生态环境局 江西省生态环境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