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赵　珂 黄　宇

　　自然体验学习从自然研究、环境教育和户外教育的传统中汲取营养，其场所是儿童既可以学习，又可以玩耍的地方，而不是用来达到某种专门目的的训练场所。因此，自然体验学习的环境设计一定要符合该年龄段儿童审美和身心发展的需求，不能单单依据成人的体验要求来构造自然体验学习的环境。自然体验学习中的“自然”包含四种形式，即原生自然、人化自然、人工自然和虚拟自然。虽然自然体验学习利用的媒介有所不同，但是对自然体验学习场所的标准却有着一些共通的原则。

 

　　自然体验学习环境的安排首先需要遵从因地制宜的原则。若学校靠近水边、沙滩边，可以利用海滩、沙坑与水中游戏相结合的方式，为儿童提供游戏和学习的场所；若学校靠近森林或山体，则可开发攀爬、探险与果实采摘区域等。实施者应当通过强化儿童在自然中直观性的动手参与来建立人与自然的关系，避免非直观性地从照片和叙事文本中获得替代性体验，从而消除“自然缺失症”的不良影响，了解环境可持续性的重要性，从小建立关心环境、保护环境的价值观。

 

　　自然体验学习环境的设计还需要平衡好户外环境的益处与潜在的风险，树立价值取向的风险评估理念。户外的自然体验学习对儿童的身体健康、自我效能感和价值观养成具有积极成效，但也有着潜在的风险。实施者要帮助儿童梳理并培养其对于环境中潜在风险的识别与判断能力，以及传授给他们如何解决问题、规避风险的方法。需要注意的是，老师、家长等应克服传统的“恐惧文化”，让儿童得到充分与自然接触的机会，不能因为对儿童健康和安全风险的过度担忧限制他们的户外活动。自然体验学习场所应该设置具有一定冒险性的“探索”区域。儿童可以与老师一起参与风险评估过程，批判性地思考可能的风险性，并判断可能构成低、中、高哪一等级的风险，最后讨论确定策略来更好地降低风险。

 

　　自然体验学习场所还应当整体安排室内外活动环境，根据各方需求调整活动空间和材料。自然体验学习不仅可以发生在户外，也可以发生在室内。设计者可以摆放绿植，安装绿色墙壁，创设以自然为灵感的艺术作品，运用自然材料模仿自然的设计，让孩子们欣赏窗外的自然景色，塑造一个对自然的间接体验环境。学校可以通过室内外一体化课程，将室内外环境联结起来，提供长时间不间断的自然体验活动，打造室内外无缝衔接的学习体验。例如，德国和澳大利亚的许多学前教育项目通常会在一天中保持大门敞开。孩子们可以自由地在室内外持续游戏，而不是为严格的日程安排所左右。

 

　　自然体验学习场所需要认真倾听儿童的声音，充分体现儿童对活动空间的自主权。自然体验活动是属于儿童自己的学习和玩耍活动。儿童参与户外学习空间塑造的过程中，能够让他们感受到一种归属感和力量，潜移默化地培养其主人翁意识与创造力。例如，澳大利亚的弗利克斯托公立学校（招收从幼儿园到七年级的孩子）建有儿童自主的“村庄区域”（village）。在这里，儿童在老师的支持下拥有塑造自然体验环境的自主权。他们有时将操场设计成一个迷你的街区，用天然材料建造“商店”，用口香糖作为货币进行买卖；有时把这里变成一个剧院，建立舞台、观众席和小卖部等。

 

　　自然体验学习场所应该提供丰富的材料，拥有丰富的呈现方式，允许儿童及团体根据自身需求、兴趣、心情选择适当的地方进行体验式学习，给不同身心发展阶段的儿童提供丰富的、自我掌控的可能性。在维果茨基的“最近发展区”理论的基础上，自然体验学习场所要充分利用攀爬及身体平衡区域，如吊桥、绳索等来帮助儿童设定计划、解决问题、锻炼反应及身体协调能力、发现自身的能力和缺点等；高塔等高地游戏有利于儿童从不同角度体验自然世界，并在一定程度上训练儿童体能。例如，美国俄亥俄州肯特州立大学儿童发展中心(KentStateUniversityChildDevelopmentCenter)的户外体验活动区，拥有本地植物、树木、圆形剧场、花园、堆肥区、泥厨房、骑行道、轮式玩具、露台等，人造体验区旁是草地和湿地，用来供儿童进行探索。

 

　　自然体验学习场所需要注意不同使用人群的需求，对拥有特殊需求的儿童提供特殊的自然体验学习区域与教具，为有听力障碍的儿童提供多样多色彩、高分辨性的移动教具，为有视力障碍的儿童提供必要的、安全的障碍和明显区分的安全区域，为有运动障碍的儿童提供辅助性器具，并注重轮椅的放置。要为老师、家长等他人提供挡风、隔音和观察的场所。

 

　　自然体验学习场所虽应有其规则，但应当避免过多和多余的禁令，使儿童在放松的状态下进行自然体验学习。自然体验场所中各种设施的分布应该纳入更多的游戏性元素，让儿童在游戏中发展。在设置自然体验学习场所时，还要考虑个人和社会文化因素。社区在经济、人口、地形、城市化程度、历史文化等方面的不同，如对环境的熟悉程度、花在户外的时间、独立活动的习惯等，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自然体验学习场所的设计。自然体验学习场所还要重视共享交流与游戏空间的设置，如树洞、灌木丛中的洞穴、自然环境中低矮的小屋等，允许儿童在自然中通过自由活动，参与到更多的合作和创造性游戏中去，在培养儿童身体素养的同时让他们体验朋友陪伴的感觉，感受社会性交往的乐趣。

 

　　自然体验学习的教师在自然体验学习中具有特殊的地位。根据人本主义与建构主义的教学理论，教师在教学活动中的地位要从原先的“主导者”转变为“引导者”“支持者”“观察者”等，将学习主动权交还给儿童自己。教师在自然体验学习整个过程中应该发挥支持性和引导性作用，帮助学生建立环境知识，有意识地理解目标和行动之间的联系,关注自身的决定如何影响我们的环境，同时也要留给儿童足够的自由活动空间，在合适的区域观察儿童的自然体验活动，及时发现活动中潜在的风险，保障儿童安全，并对学习材料做出创新性的设置。

 

　　作者单位：北京师范大学国际与比较教育研究院